【根八】镇魂曲
第五章
致命重逢（下）
酒吧里的乐声很大，Ngern找了个较为偏僻的位置坐下来，叫来服务员点了两杯酒，突然想起来还要继续找那个半夜不回家的法师，他又把服务员叫回来，把菜单换成一杯酒和一杯咖啡。
Na 注意到他的动作，困惑道，「看你挺熟悉这里的，不过原来你不喝酒吗？」
「这倒不是……」
Ngern挠挠头，讪笑一声搪塞道，「这会儿有点难解释……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？」
「是关于我的眼睛吗？」
Na直截了当地回答，并顺手摘下了帽子。
Ngern笑了起来，直爽的交谈令他心情愉快。
「的确是这个，你的眼睛不是你的吧？」
「是的。」
服务员走了过来，Na忙把脑子戴上，同时把帽檐压得很低。
直到服务员走远，Na才如释重负般长呼一口气。
Ngern觉得相当有趣。
「Na，你知道吗？你这样的行为鬼鬼祟祟的，如果我现在手头有委托的话，我可能会把你当作嫌疑犯。」
咖啡微苦，加了冰后味道似乎不太合胃口，Ngern饮了一口后皱了皱眉头，抱怨起来。
「来酒吧喝咖啡，我还真没做过这蠢事。」
Na对酒似乎完全没有兴趣，显然他对Ngern的话更有兴趣，「嫌疑犯？你是……？」
「私人侦探。」
Ngern思索一下，补充道，「顺带一提，我的助手不知道跑哪了鬼混去了，我现在在找他。不知道你见了没有？」
说着，Ngern又用语言以及肢体语言描述了一下August的外貌特征。
「没见过……不过你说……他是守护者？」
「是的。」
Na想了一会儿，下定决心般的开口。
「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眼睛的由来？」
对此Ngern求之不得。
Na喝口酒，冰块相撞，碰在玻璃杯壁上发出嘈杂的声音。
耳边回响着电子舞曲，酒吧内彩色的光点在墙壁和两人的身上上游走。
「我本来是看不见东西的……在我遇到Min之前。」
「Min是我的守护者，他第一次见我时就跟我说，虽然这很扯——你知道，我根本看都看不到他，而且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到你身边，说他会魔法，这简直就是疯子。」
Na低头盯着杯子说着，提到Min，他的语气不经意间放缓了。
说到Min与Na的初次相遇，那绝对不是个浪漫的邂逅——Min就像一个冒失的小鬼头，接到任务之后便匆匆来到人界，在一番寻找之后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守护对象——Na。
『你是Na吗？』
『哦……是。』
Na挪动着头部，试图将脸朝向来人的方向。
『欸？原来你看不见吗？』
脱口而出的话，Min还没有想过这句话的失礼之处，『我是Min，你的守护者……嗯，也是个蛮厉害的魔法师，以后就由我来负责你啦。』
对于活力十足的声音，Na并不买账，说实在的，他对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子没有什么好感。
他抽出拐杖，自顾自走开。
Min忙追上去，想了一想，深出手搀住Na。
『我来帮你吧。』
Na当时觉得自己理智的神经要崩断了，他的身体也立即作出了反应——他甩开了Min的手，对其不予理睬。
『什么嘛！拽的不行，跌倒你算了。』
Min把路边的小石头踢开，不满地咕哝道。
这便是第一次见面，一个新手守护者因他的冒失而遭到了赤裸裸的嫌弃。
之后的日子Min也没有去找Na，并不是放弃了使命，而是斗气——说起来Min自封为魔法小天才也是不无道理的，他的年龄很小，但如今已经晋级一阶塔了，嗯……比我们的主人公August要高一个阶塔。
对于初次的任务，Min还未想过会有这种尴尬的局面。
守护对象又不是上帝，拽什么拽！
——这么想的Min生了好久闷气，不过还是在几天的思想斗争后，他决定去Na的家看看。
也许齿轮就是在此刻开始转动，当从未听过的音符从Na的指尖划出时，Min的视线再没办法移动开。
『真好听啊……再来一曲吧！』
一曲刚落，Min出现在Na面前，恳求道。
『是你啊。』
Na听出了声音，态度有些冰冷，『你让我弹我就弹吗？』
Min拽着衣角，倔着脸道，
『对不起嘛！你就弹一曲吧！我不太懂你们的规矩……原来你们人类这么麻烦，眼睛看不见就看不见呗，还不让说了。』
声音越来越小，到最后的几个字干脆就听不到了。
Na撇撇嘴角，『我弹一曲，你就走。』
虽然对此态度并不是很满意，但Min还是高兴地答应了。
Na拨动琴弦，发出一个低沉的音符。
乐声如水的流淌，任何一处滑动都巧妙致极，每一个音符都被赋予了生命。
『你会魔法吗？』
每次Na弹琴时，Min就想这么问。
这次过后，Min总是找各种理由来此逗留一会儿，有时甚至是一天，原因便是Na的弹奏。
对这个冒失鬼的小心思，虽然表面不表现出来，但Na内心还是很高兴的——对于一个弹奏者来说，还有什么比忠实听众更让人高兴的事呢？
Na讲到此，嘴角不住上扬，看上去他的确十分享受这段时光。
Ngern倒是快要困死了，他只好不住地喝那难喝的咖啡来提神，在Na一脸甜蜜地说起Min的第不知多少次撒娇时，Ngern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回忆。
「等等……够了。说说你的眼睛、眼睛！」
「我正要说到呢！」
回忆突然被打断，Na很不高兴，他喝口酒继续说道，「我的眼睛就是Min给的。」
「魔法能给人眼睛？！」
Ngern一下子就来了精神。
「你别激动……听我我慢慢说，Mn他啊……」Na一脸自豪地笑起来，慢条斯理地开始回忆。
Ngern表示心累。
Min是在一次意外事故中才发觉到眼睛对人类的重要性的。身为守护者，在Na的寿命未结束前，他能够感知到对方是否处于危险。
于是他便在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到达现场，从车轮底下救出了正吃着冰淇淋的Na。
『你在干嘛！不要命了！』
对于毫无危机意识的Na，Min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吼起来。
『这哪里是我的错！我如果能看到的话……』
Na突然不说话了，刚失明时的绝望感不知为何又爬上心头。
『你能看到的东西，我看不到，这个解释你满意吗？』
听到这句气话时，Min并没有生气。
因为他第一次看到Na在哭。
Na那哽咽的声音，就像坏掉的琴弦，在手指的拨动下，音符崩溃到极限。
『我能让你看到。』
Min想也没想地说出来，『我可是天才魔法师。』
Na对此疯言疯语并不在意，他平静了情绪之后不再说话。
「可是你猜怎么着？第二天起床时，我就看到了东西！」
Na的声音飘忽起来，「虽然眼睛在晚上会变成这样，但白天时，它们跟正常人没两样的——不过Min说大概再过几天这个问题就会解决。」
「好了，我知道了。」
Ngern打个哈欠，他看看手表，已经一点半了，他决定就此拜别，继续找那个夜不归宿的笨蛋。
「别啊，我好不容易才找个能说话的……」
Na挽留道，「Min说他要回家一阵子，我都好久没找个人好好说话了。」
Ngern摆摆手表示放过我吧。
走出酒吧时，Ngern回头看看目送自己的Na，再次感叹一句那双眼睛还真是说不出的异常。
说起来，August还是第一次这么庆幸死神的出现。明明是守护者都害怕的对象，却突然变成了救命稻草，真让人感叹一句世事难料。
August早该猜到，Ngern 的守护者至今未出现，身为守护者自己也曾经遭过暗算，虽然虚弱时被不怀好意的人带到gay吧差点被吃干抹净，之后他对自己的魔力衰弱有千百般猜测，但有一点却没有想到——那便是对守护者的猎杀。
魔力是守护者的生命，一旦失去魔法，守护者也将不在。
而Min，不知从何处找来了灰袍法术，正在吸取守护者的魔力。
死神的到来恰到好处，作为判决者，他以Min的罪名，对其处以叛变者应有的惩罚。
「地狱」
对于这个判决，Min表示毫无异议，如果灰袍法师还残喘而活，估计在地狱的最底层，不知能不能与他相见。
「Min，你为什么要这样？你的魔力根本不弱。」
August无法理解一个魔法天才为何走上歧途，在Min的身体消失一半时，August终于忍不住问道。
「因为他看不见啊。」
Min坦然答道，「我的魔法还不够。」
「……看不见？」
看着一脸困惑的August ，Min突然意识到什么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，道。
「别这么跟他说，他会不高兴的。」
Min的身体消失在半空中，死神也隐去了，月光洒落在地板上，柔光里飘满了灰尘。
August 觉得太累了，他倒在地上，决心躺在地上睡一夜。
但是不知怎的，耳畔一直响着Ngern的声音，而且一声比一声焦急，音量也越来越大。
「Ngern！你好烦！」
下意识地，August叫出了那个笑起来超蠢的人的名字，咒语伴着烦躁飘动出来。
于是Ngern便遇到了这一幕——他刚从不知道第几间酒吧里走出来，便被突然凭空出现的August扑了个满怀。
还伴着对方不情不愿地一声抱怨。
「Ngern！你好烦！」
Ngern愣了一下，接着满脸黑线地把怀里瘫软得不行的人捞起来，准备好好教训一番。
但对方看起来已经睡着了，身上竟没有酒味，不知道在哪里混了这么久，也不知喝了什么竟睡成这样。
Ngern叹了口气，把August背在背上朝回家的方向走去。
说起来，August还是第一次叫Ngern的名字，之前一直「先生」、「先生」的叫，特别是找到守护对象那几天，客气得简直不能再回忆。
Ngern扬扬嘴角，决定明天去找那个Na也去炫耀一番，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得瑟。
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长，然后缩短，再拉长，最后在拐弯处消失。
到家了。
Ngern拿出钥匙，把门打开，将沉睡不醒的August放在沙发上，盖上毛毯。
——明天再教训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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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·完
第六章
《情不知所起》